一捆酸菜

《见光易分解》13.0

By 一捆酸菜 微博：不过一把菜

 

见光易分解·13.0-丰收

师生 双相情感障碍

双疯批 白切黑 小狗and绿茶

——“就算变成泡沫，也要做最懂爱的疯子。”

 

“你在哪儿？”

肖战下车，边给梁辛发语音边走过拦路的路障架。

滨海大道太长，他不知道那群人这回又隔了哪一段。拿着手机无头苍蝇一样跑了几十米，手机仍旧没有任何回应。

 

想也是，若是那帮人正在兴头上，发动机轰鸣声、人群喧闹声全都挤在耳道里，哪里还听得见手机发出的微弱振动声？

肖战茫然地原地转了个圈，手机紧握在掌中，屏幕上洇出了点滴的手汗。他傍晚出门前用发蜡打理的头发这时候已经凌乱，一两绺发丝垂下，末梢沾上了些额头上的薄汗。

 

他缓缓坐在栏杆上，微微侧头往下看，桥下就是缓缓流淌的护城河。

一个深居内陆的城市，搞不明白为什么要给北四环取个名字叫滨海大道。但搞不清楚的东西多了去了，确实没必要深究。

 

肖战那么坐了一会儿，觉得隔断的路段离这儿应该还挺远的，他一点喧闹声都听不见。

为着那么一个虚无缥缈的念头就这么跑过来，他想起梁辛说自己“接地气儿”的话，倒还挺符合的。

 

他笑一声，一团白气从嘴巴里飘出来。

有些冷，吸吸鼻涕。王一博吃了药再睡觉，九月的天脚底板儿都能冰冰凉。若是在这样的天出来兜冷风，大概从心到身都会不舒服。

 

可庐城的冬天真的很长，现在才十月底，起码还要再冷五个月。

王一博大概是很笨的。肖战想象着小丸在外面玩到晚上，冻得眼神都呆了；抖抖索索回了家，一头冲进浴室里，把自己扔到暖洋洋的浴缸中，然后只露出半个头来，嘴巴在水下咕嘟咕嘟地吹泡泡。

 

真的是，可爱得有些过分了。

 

 

 

 

胡思乱想间，手机铃声响起，肖战条件反射似的拿起手机，“梁辛”两个字如愿撞进眼中。

“我靠，刚刚那场太嗨了，我是真没听见手机声儿，对不住啊！”那边梁辛扯着嗓子喊，边一只手拨开人群往外挤。

 

他叽里咕噜跟肖战描述那车有多炫速度有多快，眼睛都快被闪瞎了云云。正兴起呢，就被电话那头的多年老友打断了：“你他妈在哪儿，过来接我！”

梁辛猛然止住话，悻悻地，声音都小了很多，跨上摩托往对面发来的定位去了。

他还是觉得以前的肖战好一点。不说别的，不管他说了多久、说了什么，肖战都会静静听；虽然有时候并不能很好地体会，但会尽力理解。

 

唉，真是世风日下，有情饮水暖啊。

 

 

 

 

肖战坐在摩托后座，脸被迎面的冷风吹得发僵。梁辛混惯了，何况是在这样一个规则虚无的时间与地段，头盔之类的保险措施早被抛之脑后。

还没到地儿，远远地就见高架上一身黑的一群人挤在一起，又叫又跳地，愣是把那一圈清冷的空气搅热了、搅活了，还没加入进去，就让人想脱外套了。

 

摩托停下来，梁辛吸了下鼻子，下车搓搓手，嘴上仍旧不停：“我去，好他妈冷！”

肖战只穿了一件薄外套，额前原本乱了的头发又被吹了上去，此时眉眼冻得发红，显得好不凌厉。

 

“怎么没见人？”

梁辛跳了跳，朝不远处稍静下来的人招招手，回过头来说：“一趟还没遛下来呢。今儿划的地方不大，所以撺掇着要跑个来回，时间就长了点。”

想了想，又说：“哎，你不是不喜欢这样的局吗？今天怎么来了？”

 

“来找人。”没必要瞒着。

梁辛呆了下，下意识朝摩托回来的方向看了眼，踌躇了下说：“啊，那，那你怎么不和我说一下？要是你来了人家不在呢？”

“我没想那么多！”深呼吸一下，“在更好，不在也没事，就当来散散心了。”

 

“噢……哦。那，走吧哥们儿，等着去！”

梁辛搭上肖老师的肩，嘴巴又碎起来，调侃好友这下不止是接地气儿了，直接接到地府里去了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不用人专门介绍，肖战好歹是个人民教师，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群纨绔子弟。有钱又有闲，其中几个一定还有些权；不然虽说北城还未被开发管理不严，也没有能力圈住这么一段路专供来玩乐。

 

梁辛想直接开口问，那群人里一定有认识王一博的，省得肖战一颗心在这里七上八下的。但肖战不让——不论私底下他们俩之间纠结到何种地步，在外界看来他们依旧是师生；肖战从前当然可以疯到什么都不管，但他这时候不得不顾着王一博。

 

 

“着急吧？”

“我是担心。天冷，还不知道他药有没有吃。”肖战声音低低的，尾音逐渐暗淡下来。

“肖战同学！不要恋爱脑！记住我们的任务是什么！”

 

“说起来也好笑，我过来，停车的时候都还一肚子火，这会儿过来了，反倒气消了。我还想，要是他不在就好了。”肖战看着梁辛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，抿嘴笑，“我这样，是不是很奇怪？”

 

梁辛被肖战的笑击晕了。眉眼温温柔柔的，眼尾缀着一点红，似春日里揉在人身上的第一缕光，你会觉得鼻子痒痒的，酸酸的，下一秒就要流出泪来。

他觉得，他第一次觉得，肖战活得很真了。梁辛曾咒骂过无数次好友管生不管养的父母，这样好的人，偏偏心里生了那样的病，平日里像个木偶，兴奋起来又太吓人。

 

他记得一次肖战太兴奋，班里英语老师很喜欢他，课下给了他一袋棒棒糖。那会儿他俩已经高二了，高二的学生，怎么还会为一袋棒棒糖动容？

可一直过了很久，肖战的手指都还在抽搐；中午放学，他把手举着，看着梁辛，似乎实在没办法了似的，语调里是浓稠的哀伤：“怎么办啊？我真的，忍不下去了。”

 

 

 

“不奇怪。”梁辛难得这样正经：“我们都是这么活着的啊。你看这群人，看我们，不都是，”咂咂嘴，想寻个文艺点的说法，“稀里糊涂的，谁能搞清楚是为什么？”肚子里没墨，寻不到。

 

“是吗？”肖战两颗门牙露出来，眼睛亮亮的，“那就好。”

肖战是被一大包情绪砸晕了。十几个小时以前，他还只接触到了简单的委屈、不舍，到现在，他已经学会了害羞、得意，还带一点点的侥幸。

 

人在高/潮后会进入不应期，这段期间里哪怕只给一点点刺激，也会起很大的反应。

现在肖战就是这样。他忙着应付新鲜的一切，似乎短暂地遗忘了原本的目的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，原本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，一个稍尖一些的声音突出重围，撞进肖战的耳朵：“博哥——！爱你——！”

 

他迅速回头，看了眼那个女生：一身皮衣，一头黑发柔顺飘逸，妆面冷酷，非常打眼。

肖战突然不屑起来：什么人啊，也不害臊。

 

不出两秒，原本平静的天地突然有了模糊的轰鸣声，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加油门声追着赶着往这边传；与此同时，人群逐渐沸腾，每个人身上的香水味都随着不断攀升的体温加速挥发——

“梆梆梆”，不知道是谁连开了几瓶香槟，瓶塞飞得老高，肖战的心也随之飞腾，“咚咚咚”，疯狂打鼓。

 

“喔吼！”梁辛脸都红了，不止他，这个小圈子里的灰尘都雀跃起来，伴着愈加近的发动机声，极速舞动。

 

一群人中只有肖战是另类。他双手紧紧攀住高速路边的石质护栏，冻红了的指尖因为按压而发红。

他紧张、紧张又期待：他怕看见小丸违逆病症强行疯狂，但他眼前的画面却随着一下更比一下重的心跳声不断转换——一下是小丸柔软的笑容，披在自己身上的带着洗衣凝珠味道的外套，一下又是puppy带血的眉眼，左眉边有一颗痣；镜头下移，他嘴巴微张，说，“爱上你了”。

 

画面越跳越快。突然，一群各色相间的摩托在远处出现，肖战猛一激灵，小丸、puppy瞬间都消失了，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绿色的小点，那个点飞在其他小点的前面，越来越大，逐渐成了一辆绿色的摩托——

和王一博家里那面橱窗中居中心位的摩托一模一样。

 

肖战骤然倒吸一口凉气，胃部急剧收缩了一下，他意识到一个荒唐的事实：自己依旧期待独属于puppy的疯狂。

愧疚吗？是愧疚的。十几分钟前他对小丸的担心好像都成了笑话，垃圾一样匍匐在地上，谁都不屑看一眼。

 

他看着那辆摩托停下来，黑色破洞牛仔裤包裹的长腿撑在地上，露出来的皮肤有些苍白。

虽然已经确定，但当那人把头盔摘下，甩一甩浅棕色茂密的头发，露出一张白净的脸，肖战还是咬了下嘴巴，心里的冲动达到了顶峰。

 

王一博抱着头盔，嘴边带了一抹淡淡的笑，听身边的一圈人瞎胡吹。

 

他觉得有点无聊，还有点反胃。眼睛无意识地向左前方的高架上瞥，就那么一下，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便出现了裂痕，爬上了丝丝缕缕的哀伤。

然而也就是那么一瞬间。下一秒，他就又戴上了头盔，重新发动绿色摩托。

 

 

其他人被他这个举动惊到了，看他往两边撇手示意两边人往后退，才后知后觉散开。

然后见他转了个弯上高架，载上了后面来的那个面生的帅哥，一骑绝尘离开了。

 

梁辛看着肖战越来越小的背影，浅浅叹了口气。接着转身，招呼着大家转场，换个地儿接着嗨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两个星期后的某个晚上，高三九班的教室里，班主任肖战正在看晚自习。

十一点，下课铃一响，学生们懒懒地伸了个懒腰，一道题没写完的仍旧在埋头奋笔疾书。坐在第一组第三排的郝佳半个身子都从窗边探出去，看着肖老师略显着急的背影，心里疑云重重。

有些奇怪——最近肖老师每天晚上好像都走得很急，该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吧？

 

小姑娘担心地紧了紧握笔的手，在心里祈祷上天一定要对帅气的肖老师好一些，再好一些。

 

学生们当然不知道，肖老师家里没出什么事。他每天晚上积极下班，是因为要去看男朋友骑大摩托。

不对——准确地来说，是要坐着男朋友的摩托，去看他骑摩托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——TBC.

菜叨：

浅浅地留个小悬念，实在是写累了，将近四千字，键盘又起火惹🥺

这一章有带到大概2.0和3.0（我也不是很确定）高三重逢的剧情，不记得了的话阔以往前看看😎